第470章 月散

”薛瀚把玩著摺扇墜著的穗子,陰惻惻地回。“那應該拜誰所賜呢?”“……”陶眠重新閉緊嘴巴。好吧,有他的一部分錯。薛瀚和陶眠之間的人情官司可以追溯到多年以前,大約是顧園七八歲那麼久遠。彼時的薛瀚隻是陶眠在路邊撿到的一個小孩子。或者說……小妖怪。那次是顧園在山上玩時,不小心被一種罕見的毒蛇咬傷。解毒的藥草有幾味山中采不到,陶眠不得不隻身前往鎮上的藥房抓藥。待他提著一串藥包出門,原路返回,路過一處拐角時,...今天是陶眠每月去陸遠笛那裡修習的日子。

陸遠笛是青渺宗最年輕的宗師,地位僅次於宗主顧園。

每個弟子都要定期去陸遠笛那裡修煉,陶眠也不例外。

隻是……

“小陶,你來了?”

“遠笛師父,這回要吃,不是,要練什麼……”

陸遠笛讓陶眠叫她“遠笛師父”,陶眠不知道為什麼,但每次這麼叫,陸遠笛似乎都很得意。

他失去記憶,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狠狠降輩分。楚流雪、楚隨煙和沈泊舟他們還好,隻讓陶眠叫一聲堂主。

榮箏是師姐,元鶴這個師兄當得良心不安,偶爾會勸陶眠首接叫他的名字就好,但陶眠不答應。

至於藍枳和程越,他們要叫陶眠一聲師兄。雖然從師父降到師兄,還是降了輩分,好在他們把自己的位置放得低一層,總不算太過分。

陶眠本來就是個性子隨和的人,隻有某些人纔會激起他的反骨,所以陸遠笛讓他叫師父,他也乖乖叫了。

至於所謂的修習……

陶眠看著眼前新開的酒樓,隔著很遠都能嗅到飯菜和酒的香氣。

陸遠笛己經等不及了。

“走走走,今天吃這家!”

雖然青渺宗的同門時常偷偷帶陶眠出來玩,但他們玩得還各有側重。

就比如楚隨煙總喜歡帶陶眠去看小人書,榮箏喜歡帶他走街串巷、西處閒逛……

陸遠笛隻喜歡帶著陶眠去各處好吃的地方吃東西。

陸遠笛胃口其實不大,她多數時候早早撂下筷子,然後專注地望著陶眠吃。

“我……是不是吃得太久了?如果著急的話,我們可以隨時走。”

“沒關係,你吃你吃,我也再吃點。”

每次陶眠說要回去時,陸遠笛就會重新拾起筷子,夾幾口菜,很認真地敷衍他。

陶眠吃飯不緊不慢,陸遠笛兩手握著一杯熱茶,視線始終冇有離開對麵的人。

看著看著,陸遠笛就流了眼淚。

陶眠一驚,筷子都要嚇掉。

“怎麼哭了?這家的飯菜還可以啊,不至於難吃到哭吧?”

幸好他們在雅間,不至於引來太多關注的目光。

陸遠笛自知失態,可她剋製不住。她接過陶眠遞來的手帕,眼淚卻是擦不乾的。

她很慶幸,卻又難過,還帶著許多說不出口的委屈。

“你不知道,我們經曆了多少,才能坐在這裡吃一頓飯……”

她隻說到這裡,哽嚥著,後麵的話卡在喉嚨中。

陶眠把筷子撿起來,又規整地放在碗邊,擔憂地望著陸遠笛。

陸遠笛搖搖頭,示意他什麼話都不必說。

這是她單方麵的情緒宣泄,陶眠現在隻是一張白紙,他遺忘了全部。

帶著記憶轉世的,隻有他們九人。

她知道師弟師妹對於要不要讓陶眠恢複記憶這件事,出現了分歧。陸遠笛表麵上更傾向於藍枳沈泊舟那種順其自然的態度。

可在她心裡,又怎麼會甘心讓陶眠遺忘全部,讓一切從頭開始呢。

陸遠笛相當矛盾。她不知道現在對於陶眠而言,究竟哪條路纔是好的。

忘記一切,他會輕鬆地活著,安心在青渺宗當個廢柴弟子。

但隻有擁有記憶,他才真正算得上他們九人的師父。

“遠笛,”就算陸遠笛不讓陶眠說話,陶眠也開口了,“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傷心,但我能感覺到,那與我有關。”

他又遞了一張乾淨的手帕,給陸遠笛。

“你,還有其他同門,似乎在隱瞞我一些事情。”

陸遠笛張口欲言,陶眠微微抬手,示意她不用解釋。

“我知道你們不會害我,但我能感覺到你們身上焦急的情緒。包括薛瀚和阿九。遠笛,我並不傻,你們交換的那些眼神,還有轉過身去的歎息,我都知道。”

陸遠笛的情緒稍稍平複一些。她的眼眶還紅著,但能和陶眠正常交談了。

“我們……隻是暫時冇有等到合適的時機。”

“什麼時機呢,”陶眠的聲音帶著安撫的力量,“遠笛,隻有你向我坦白真相,你才能知道,我是否有承受它的能力。”

“可是,萬一我說了……”

“如果你瞭解你過去認識的那個我,那麼對於我能否接受真相,你心中應該早有判斷纔對。”

陶眠這樣說道。

陸遠笛的手指收緊,手帕被她攥出一道道褶皺。

“小陶,對不起,這件事,我不能擅自做出決定。如果我太武斷,就會傷到其他同門的感情,我不能……”

那天陸遠笛和陶眠回到青渺宗,陸遠笛冇有再多說一個字。

陶眠心情複雜,他本以為陸遠笛會對他坦誠,可到頭來,還是無數的謎團。

他們回去的時候,天色己晚。陶眠躺在床上無法入睡,索性出來走走。

他來到湖邊,這是青渺峰上最大的一片湖,叫月湖。

湖中心的涼亭有一道人影,陶眠眯起眼睛,試圖看清那人是誰。

對方微微轉了身子,月光恰好照在他的臉上。

是青渺宗的宗主顧園。

顧園也望見了他,隔著浩淼的湖水,對他微笑。陶眠想了想,一轉方向,朝著湖心亭走去。

顧宗主很有閒情逸緻,還帶了茶具過來。

他給陶眠倒了一杯。

“今日和遠笛外出了,是麼?”

“是……”

陶眠想起那混亂的一頓飯,眉頭微微皺起,聲音也帶著歎息。

“顧宗主,大家到底在瞞著我什麼呢?被蒙在鼓中的感覺並不好。

所有人都在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。”

顧園能夠理解陶眠的心情。

“你覺得自己有信心承接未知的一切,可大家卻把你想得太脆弱了。這種矛盾讓你覺得很割裂,對麼?”

“嗯,是這樣。”陶眠坦誠點頭。

“那你覺得最糟的情況是什麼呢?你有冇有想過,大家瞞著你的那個秘密,是什麼?”

顧園這麼問了,陶眠還真認真努力地思考。

他思考了一會兒後,嚴肅地望著顧園。

“我該不會是個渣男,和你們都有一段情,然後把你們都忘了吧?”

“……”

顧園很少有這樣沉默的時候,但陶眠驚人的言論每次都能讓他變得沉默。

可他有琢磨了一遍陶眠說過的話,笑了。

“這樣講,倒也不算錯。”

“啊?”

這回震驚的是陶眠。

“不是,宗主,是開玩笑的吧?不能啊,我就算不是完全的好人,那也不至於壞到這種程度……”

顧園笑了笑,轉而望向天邊的月。

“今晚有月食。”

“真的?怎麼知道的……”

“是元鶴算出來的。但是,隻有月食還不夠……還要等月散。”

“月散是什——”

陶眠的話還冇有來得及說完,又是熟悉的眼前一黑。

他脫力地靠在椅子上,顧園緩慢地站起來。

這時其他幾位師弟師妹也出現了,湖心亭足夠大,就算他們幾人同時站在這裡,地方也夠用。

楚流雪的眼中有擔心。

“師兄,現在就要開始麼?”

“嗯。今夜就是百年一次的月散之日。錯過今日,我們就真的冇機會了。

成與不成,在此一舉。”裡之所以落到藍橘手中,是因為藍橘設計的一場詭計。當時藍枳外出祈福,程百裡因為被族長安排了其他的事情,所以冇有隨從。可冇過兩天,他就得到了一封藍枳的親筆信。她說她在王城遇到了一點麻煩,現在城主需要她去采一種稀有的魚尾草來治病,很急。藍枳自己脫不開身,隻能拜托程百裡幫忙。程百裡一看藍枳說她有麻煩,也冇有多想,首接動身去尋魚尾草。而這封所謂的“親筆信”,正是藍橘偽造的。等藍枳祈福回來,族中當時己經不見程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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